作者｜宁昊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阳泉市中心支行
责任编辑｜杨琪
编者按
3月29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宣昌能在博鳌亚洲论坛2023年年会“碳中和：困局与破局”论坛上表示，“转型金融可以为绿色低碳转型提供合理必要的金融支持，这方面还有很大的空间和必要。”本文通过探讨利用先进的数字金融构建一个涵盖金融普惠和可持续发展的创新型金融资本分配体系，以服务经济转型升级，填补当前转型金融领域存在的空白。
当前，实现“30·60”双碳目标和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逐渐成为推动我国可持续发展的“当务之急”。与此同时，数字化快速发展，以人工智能、区块链、5G为代表的新技术正在调整着经济资源的分配，甚至可能会改变经济社会和基础设施的结构。金融是实体经济的“血脉”，发挥数字金融优势，助力数字经济腾飞逐渐成为实现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当务之急”。为应对两个“当务之急”，数字金融需求和可持续发展的创新融合工作已经在我国部分地区陆续展开，各类金融数字创新技术正在形成数字工具解决方案。这种以金融为基础平台，通过创造性地建设、部署、传输和获取数字技术来推动可持续发展和高质量发展目标，延伸金融服务的无边界性、增强可扩展性，注重创造社会生态价值，改善利润与转型间的权衡关系的过程，就是创新数字金融服务以转型经济为代表的可持续发展、高质量发展工作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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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金融创新服务转型
发展工作的意义
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为碳达峰碳中和“1+N”政策体系进行了系统谋划和总体部署。面对“双碳”目标这一广泛而深刻的系统性变革，各金融机构乃至整个金融行业，都在努力探索和思考如何运用金融手段服务实体经济转型。该项工作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大力发展绿色金融，扩大并促进经济社会绿色转型。二是关注碳金融体系的建立和发展，通过碳市场便利碳排放权、碳信用交易，提升碳排放主体在金融市场内的参与程度。三是开展转型金融工作，利用金融服务帮助企业和客户减少碳排放，从客户角度助推“双碳”目标实现。
转型金融是为构建清洁低碳能源和安全高效产业体系做出的金融市场和行为调整，是气候金融和可持续金融的融合与统一，其旨在减缓气候变化，应对经济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目前，部分金融机构对转型金融的认识还有待加强，对转型金融在服务生态估值、协调机构互信、拓展准入普惠、创新投融资技术等方面的专业能力和专业支持还有待提升。从平台经济和数字技术的相关研究和应用来看，通过先进的数字金融创新能够有效服务经济转型和可持续发展，填补当前转型金融领域存在的空白。特别是一些传统的能源资源大省，急需运用多样化的转型金融工具，实现降碳减排成本和利润的合理分配。在这个过程中，突破传统思维，强化数字金融创新的应用，有助于推动解决经济转型过程中的资金和技术问题，促进对传统落后产能的“减量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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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碳领域转型升级过程中
存在的挑战
认识方面。一是部分以“两高”企业为代表的市场主体对碳排放在气候环境和自然生物圈影响程度有价信息难以全面地了解和掌握。当价格无法反应碳排放的真实成本时，市场参与者将很难知晓转型决策的影子成本。这将导致生产和消费的实际影响未能完全被纳入转型决策，造成企业商品和服务产出的不可持续，同时还削弱了经济发展过程中有效利用自然资源的能力。二是市场转型主体对以削减碳排放为目标的可持续发展内涵与专业知识储备有待加强。部分主体虽然了解大气碳含量的增长会带来气温的上升，造成对农业的影响，会带来海平面的上升，影响沿海地区房地产等行业发展。但由于难以量化气候变化对经济社会的具体影响数值，无法估算气候稳定这一生态资产的价值，导致“两高”企业在对待低碳转型问题上认识不充分。长此以往，不但会拖延转型节奏与进度，转型工作也会陷入被动。
估值方面。从本质上讲，市场主体创造的社会生态价值难以衡量，如何量化改善生态环境为全社会增加的共享经济价值成为了实现“两高”产业向低碳转型的难题。对转型成效的难以估值或估值结果无法得到社会的普遍认同，企业转型投资的动机将会被削弱，可能出现不愿承担转型所付出机会成本的情况。
沟通方面。“两高”产业经济转型过程中不应将所有压力全部分配和传导在生产企业上，上下游关联企业、消费者、甚至社会公众都应当为降低碳排放“买单”。我国虽然是碳排放大国，但也是全世界制造业大国，为全球经济和世界产出带来了极高的贡献度，不能单纯将转型压力全部施加于某个国家、某省、乃至某省企业。但即便是行业公益组织，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很难让消费者接受其公益价值主张。如何与社会公众沟通，使之愿意承担或投资这种信息复杂而离散、预期影响难以测量的气候生态价值，也是一个需要积极面对的问题。
协调互信方面。协调“两高”产业向低碳转型需要建立长期的交流合作机制，达成广泛的共识，还需要合理分配转型资源和高效执行已签署的协议。并在众多部门、主体之间进行项目推动工作，要付出包括计量价值、信息共享、平衡权益、产能分配等因素在内的协调成本。此外，还需要获取各部门之间的高度信任，进而推动主体和整个供应链上下游机构之间的互信。
准入普惠方面。转型过程中的金融工作还需要注重对小微企业、低收入群体和产业高度依赖群体的影响。此类市场主体的参与度得不到提升，可能导致金融服务将这些弱势群体排斥在外，使其难以享受到政策和转型红利，让赖以生存和价格敏感的产业弱势群体逐步被边缘化，降低了其主动转型和参与改革的意愿，不但直接影响转型效能和发展成果，还可能产生诸如“数字鸿沟”等情况。
转型机构方面。部分地区、行业的治理薄弱可能会产生“破窗效应”。不良企业的监管俘获行为可能会使其他“两高”企业在转型问题上抱有侥幸心理，从而减缓产业整体的低碳转型进度。此外，在监管理论、执行能力或信息识别上的不足可能导致治理薄弱问题，使部分监管规定、行业标准成为“一纸空文”，让参与转型机构的项目推进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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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可持续服务转型
金融发展的建议
金融助推观测数据编纂，提升认识程度。金融服务应当加大对观测和保护组织改善数字基础设施的资金支持力度，推动其更新无人机、物联网等先进的数字遥测工具，以便于收集转型过程中在短期和长期上对特定气候、自然生物群落和生态系统的高频次、高分辨率数据，帮助转型主体观测和量化减碳排放的实际影响效果，从复杂的生态系统中提炼数据知识，并将观测结果汇编成方案用以指导行动。同时，持续向整个转型价值供应链提供可视化的数据支持，使其可以有效获取转型过程中所生产的生态价值，填补数据空白、减少知识盲点，提升决策者平衡产出与经济社会、生态价值之间的数量和质量关系。金融机构也可以充分利用转型过程中对社会、生态所产生的效益数据信息，将其转化为有形的“共享价值”，并在此基础上研发新的数字金融产品，通过手机应用小程序等形式，服务不同社会群体来体验自然生态价值的生产过程，将转型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以资源分配的方式，推送到能获得最大、最有利影响的领域内，便于获得资金、政策支持。
开展数字金融产品创新，增加流动性以解决估值困难。转型金融应当充分利用数字金融创新来建设以“碳排放”为代表的公共生态金融产品和服务市场。虽然以公共生态为代表的产品和服务很难在实体市场上进行量化或交换，但可以通过运用数字代理（如区块链技术）对无法定形的自然资本单元进行标记，进一步将数据捆绑到包含价值信息的数据包内，形成公共生态金融创新产品，从而实现所有权和风险的分摊。进一步，标记和打包能促使“两高”企业将自然资本转化为定义明确、体量较低、容易替代和便于交易的单位，金融市场便可以给予这些单位定价（如为破坏公共资源的溢出效应定价），并为低碳转型和公益事业创造回报。如，国外的一家基金会就将安第斯雨林保护计划中的碳信用通过区块链标记化完成了估值，并打包成“碳克”出售融资；一家清洁能源平台企业也将能源生产过程中产生的颗粒数据进行“打包”，内容包括创造单位可再生能源的时间、地点以及可替代碳排放当量。以打包为形式的数字估值销售，能为买家的可持续发展报告中“碳减排”方面提供更加精确、可信的数据支持。可见，利用数字金融手段可以为转型过程中的环境效益生产者（即碳排放权和可再生能源的产出企业）和消费者创新金融产品和支付流动性，为自然资本估计和分配价值，确保转型风险能获得高回报，推动公共生态经济市场发展。
利用简易数字小程序，促进对沟通领域的关注。“两高”产业的供应链下游企业、消费者乃至社会公众在日益复杂多变和快速发展的“碳排放”转型过程中很难获得对自身工作付出与努力的认同感，转型主体也少有对上述群体工作重心的方向性引导。然而，金融行业却能方便地利用数字金融产品向社会传播通俗易懂、有吸引力的“碳排放”转型信息。目前，此项工作大多建立在对小程序的实践上，以基础游戏形式展现，便于激发公众对低碳转型工作的兴趣、参与和竞争意识。金融机构还能向小程序用户提供情景化微操、简易金融服务、相关减排信息，在推动转型经济发展的同时，实现精准拓客。
如，中国银联“云闪付”App中的“低碳计划”小程序，鼓励用户绿色生活（如新能源汽车充电，乘坐公交地铁绿色出行，生活缴费和电子政务中使用移动支付、无纸化线上点餐等行为）为其积攒“碳减排量能量点”。“碳减排量能量点”一方面可以兑换各类商品和服务，另一方面当每季度碳减排量达到10kg，用户即可获取一枚低碳勋章，低碳勋章可兑换年度碳减排荣誉证书，通过类竞争游戏有效增强用户黏性。“云闪付”通过“碳减排量能量点”兑换各类商品和服务的形式也增加了社会公众对绿色转型工作的认同感。未来，中国银联等金融机构也可以探索利用数字技术将转型过程中企业减少的碳排放量，以“大气能量点”的数字沟通方式研发相关小游戏，进一步获取消费者和社会对转型的沟通与支持，推出相应的金融产品小程序，推动转型融资、品牌影响和客户拓展。
利用数字金融验证技术，改善市场主题间的协调互信。数字金融服务能有效协调“两高”转型过程中“共享价值”的生产和分配问题，降低转型企业供应链上的交易成本和道德风险。金融服务可以向转型企业提供数字智能金融合约（将合约内交易条款编码为交易信息流，通过支付系统自动进行业务处理，便利国际贸易。）或数字金融保险产品。也可采用数字分层技术将转型成效的相关证明资料进行数字化的匿名分享和分类储存，支持定向查阅且任何机构均无法对其进行篡改，从而解决转型过程中的逆向选择问题。在国内，深圳已经开展了支持数字智能金融合约的相关工作，《深圳市扶持金融科技发展若干措施》明确指出“要积极鼓励智能合约技术在数字人民币领域的融合应用，率先建设基于数字人民币的智能合约公共平台，服务数字人民币的全场景应用，打造新型商贸流通形态。”
国际上，新加坡一家机构通过使用数字化贸易文件和基于区块链的跟踪系统，链接多个参与者的贸易操作，形成涵盖协议、合同、门店位置、交货时间和中转站点情况的产品动态日志，保障每份产品都能快速识别数量、质量和来源，从而减少与下游企业和消费者间的贸易摩擦，有效帮助小微企业获得金融和保险服务，降低库存风险。另外，国外一家节能交易平台通过算法技术对智能电表改造后，能有效验证同等能源单位下电力产出是否增加，以减少欺诈、漏报等道德风险和金融信贷风险。可见，金融行业通过数字创新建立智能合约、数字保险和分层存储平台等技术产品有助于推动政府部门、转型主体、整个供应链上下游机构和消费者之间的协调和互信，促进转型经济发展。
采用数字赋权方式，扩大金融普惠和弱势准入。数字金融创新能够有效平衡信息不对称问题，从转型的供应端（特别是小微企业生产转型）和需求端（扩展客户和消费者范围）两个方面来践行金融普惠，拓展受益群体。在转型供应方面，金融服务可以通过将生产制作过程数字化，为转型产品提供特色专属电商销售平台、减少中间环节等措施，助力金融支持企业在思考和设计上以客户为中心，调整供应链运营模式、提升转型产品价值、降低企业交易成本，最终实现产品数字化。也可考虑创建一个实时定价的金融工具，使转型企业的收入可预测、产品定价更透明、不受中间商压价。最终，通过数字交互实现产品价值在金融平台上的数字锚定，提高产品供应的稳定性，为“两高”企业、产业高度依赖群体、转型过程中的收入降低群体，争取更大的利润。在转型需求侧，金融服务可以为客户提供专属的数字交换系统，系统支持自然资本的资产标记化功能，通过系统提供数字信用证明，从而扩大转型过程中获取补助的金额和就业的机会，充分运用金融手段，帮助转型主体降低风险，提升弱势群体的准入便利与金融普惠。
强化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激发机构转型活力。金融行业可利用数字金融创新服务于政府、监管，填补制度空白，降低转型机构成本。企业在创造生态价值的过程中，金融机构可以通过点对点的方式，完善或创新数字金融基础设施，提供新型金融产品和服务，应对监管失灵和治理薄弱问题。可以利用区块链技术支持互不信任的双方进行资金交易、社会资本抵押，有助于达成共信共识机制，让市场转型能够卸下包袱、轻装上阵，扩大生态盈余。还可以利用智能合约和气候数据，创新点对点指数保险产品，通过灵活条件下的条款和定价、公开透明的智能金融合约，约定达到特定的天气阀值时支付预设金额，满足因气候变化或极端天气导致损失的风险防范需求和碳排放降低气候趋于稳定的生态产出贡献回报。标记化合同可以在二级市场交易，有效保障基础资本在合同期内的流动性。
建立数字创新服务转型金融的政策框架和法规支持。虽然区块链、大数据、物联网等数字技术在金融服务中的应用尚处在初步阶段。现今也较难预测和把握此类技术的未来发展脉络，但数字创新在部分金融场景中的运用已经为转型金融工作提供了一个涵盖普惠金融和可持续发展的创新型分配体系框架。数字金融可持续技术的运用能够为转型金融显著提高互信、扩大准入范围、降低企业转型成本，因此转型压力较大的地方政府部门可以考虑构建一个利用数字创新拓展和增加供应链透明度、机构身份互信、碳信用交易、金融普惠、气候融资渠道、新型可再生能源产品研发销售、能源系统去中心化交易等在内相互配合、互为补充的政策法规扶持计划。同时，进一步增强与金融监管部门、金融机构的合作，支持鼓励金融行业研发和运用数字技术推动社会提升经济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的动力。
